“咔嚓——”
雷雨交加的夜晚,一声惊雷好像上天宣布噩耗一般,我拿到了母亲的病情诊断书。
肝癌晚期,而且已经转移扩散到了周围器官,医生说,她的生命,恐怕剩不了两个月了。
想要救她也可以,五十万,换肝!
捏着皱巴巴的诊断书,我坐在医院的长廊里,望着窗外久久不语,身边经过形形色色的人,他们或许会对我投来奇怪的目光,为什么长椅上的青年,双眼那样的无神。
我忽然很想杀人,真的!
或许被人杀也不错。
因为我实在没法面对这样的人生,二十岁的年纪,就要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。我没法想象,没有母亲的日子我应该如何度过,从此我成为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,孤零零的飘荡在社会上,十三亿人的国家,没一个人再来爱我,我也不会爱任何人……
即便想一想那样的生活,我基本上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,有人问:“你爸爸呢?”
我爸爸……呵呵,从十岁那年,我就不再叫那个人为父亲了,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垃圾的人,他人生有三大爱好,喝酒,赌钱,打老婆。因为赌博恶习,他欠下一屁股的债,然而还没有一丁点儿的男子气概,给赌场留下的联系方式,全都是我妈妈的电话。
十岁父母离婚之后,那那个所谓的爸爸曾逼得我妈妈五次被迫搬家,还有一次上门追债的黑社会看只有妈妈一个单身女人在家,竟然起了色心,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,同样是如此的大雨倾盆,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男人从妈妈开的小卖铺里出来,嘴里还念叨着淫言浪语。
我冲进去,看见母亲光着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乱作一团的床上,脸上淌着泪,我二话不说,撂下书包直接跑到厨房抄起一把菜刀,准备追出去将那几个人全都砍死!
可母亲反应过来,她死命的抱住我,竟然说: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……”
过去了么?我并不这样认为。
人都是被逼出来的,这句话我特别的赞同,原来我也认为我的母亲肯定是个挺正派的人物,就算做不到立贞节牌坊的地步,至少不会堕落到烟花柳巷。
可自从那一次之后,母亲好像开窍了,和饿肚子比起来,裤裆里的屈辱,根本算不了什么。
于是不久后,母亲开始利用她犹存的风韵,开始干一些副业,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,穿上低胸的吊带裙,每晚都会出去上班,直到鱼肚白才会回家。
我知道母亲的上班地点,但我不说,她也很默契的从来不向我透露任何有关工作的任何信息。
我们之间的交流渐渐稀少,很多时候一天说的话掰着手指都能数清,唯一的好处是,我们娘俩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富裕。
这就是我和母亲之间的默契。
我享受着她带来的钱,并且尽量做到不在她的心窝子里插刀子,恐怕这个世界也没有我们这般奇怪的母子关系了。
这种心照不宣,直到那一次的家长会,我和母亲的关系彻底陷入冷战。
我高中时,成绩在班里中游偏下,平常少言寡语,不喜欢团结同学,更不会给老师送礼,因此班主任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总喜欢把我当成反面典型。
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,在那次的家长会前夕,一次不慎,母亲落水了。
据她后来说,那天的客户是个便衣,然后我母亲和她“同事”们的照片便被刊登在了报纸上。
我才得以知晓,母亲工作的地方是个洗浴中心,讽刺的是,就在我们学校的对街,我一抬头就能望见。
几天后的家长会,我们班主任居然当着全体家长的面儿,拍着手中的报纸,唾沫横飞的说:“看看,各位看看,家教有多么的重要,像这样的家长,怎么能教育出好孩子?”
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脸去上学,也再不想看见我的妈妈。
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,班主任在开完家长会的第三天进了医院,从那以后再也没能重登讲台。
因为他被打成了植物人。
别瞎怀疑,我可没说是我干的。
几天后母亲出来了,她不可能从良,换个地方,依旧干着老本行,我也不再和她说话,她每天按时上班,我每天按时逃学,拿着她给我的钱出去鬼混,学会了抽烟,打架,除了吸毒,什么都沾过了。
很自然的,也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。
然后某一天,道上的大哥“辉哥”请兄弟们出去玩,我也欣然答应,大家来到一家KTV,点包房叫小姐唱K,据辉哥说她们可以出钟的,旁边的包房门上没安透明玻璃。
俗称“炮房”。
大伙儿唱到嗨起的时候,辉哥打了个响指,开始点钟,然后……我看到母亲穿着极为性感暴露的衣服,和一群女人走了进来排成一排,当时就愣住了,她自然也一样。
但我们并没有相认,就像陌生人,彼此看一眼,然后远离了视线。
“辉哥,这次还是红姐么?”
经理轻车熟路的说着,辉哥肯定经常光顾。
“必须的,你们这店里的技师我都试过了,就数红姐最懂得疼人儿,哈哈!”
娇狂的笑声中,辉哥搂着红姐离开了包房,而那个红姐……正是我母亲。
没人注意到,我的双手已经攥成了青白色,包房的隔音不太好,他们就在隔壁,发出**的叫声,一波接着一波……
可这一次,我没有勇气让辉哥步那个老师的后尘,他身边那么多的小弟,据说他还有一把猎枪防身。
我怕了。
那一刻我才知道,我终究是个懦夫,不敢面对真正的强权,即便他就在对面草着我的母亲。
我选择了沉默。
并且将心中的羞愤,全都撒在了母亲的身上,我不再与她说一句话,对外人更是声称,我没有妈妈!
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年,我终究发现了母亲的异样。
一次母亲没有按时去“上夜班”,我发现她跪在床上,蜷缩得像一只大虾米,双手捂住腹部,痛苦得满脸都是冷汗。
我以为她得了盲肠炎,想让她赶紧去医院检查,母亲却说这是老毛病了,吃两片布洛芬就好,不碍事。
说完,她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药,里面穿着低胸装,外面裹着大衣,出门去了。
然后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的被我撞见,直到我发现母亲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,不化妆的时候好像蜡纸一样泛黄。
饭也吃的很少,尤其不爱吃肉。
我的预感真的不好了。
我不知道我的恐惧来源是什么,或许我更害怕她一旦倒下了,家里会失去经济支柱,我再也没有钱出去鬼混,抱着这样的想法,我强拉着她去医院检查。
结果……
我的预感成真了。
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,我从医院出来,站在桥头,望着下面漆黑如墨的河水,冰冷的雨滴砸在我的身体上,让我的体温和冰冷的河水慢慢接近。
是的,慢慢接近着。
我怎么有脸嘲笑我的母亲?无论如何,她用自己的方式撑起了这个家,养活了我这个不孝子。
而我却在一边蔑视她出卖自己的身体,一边恬不知耻的挥霍着她出卖身体赚来的钱。
我真是个混蛋!
现在母亲需要钱治病,可我什么都没有,我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,疯狂地打电话,可那些平常和我称兄道弟的“兄弟们”在听到我想借钱的话后,全都撂了电话,有几个还直接将我拉黑。
借钱不成,我想到了打工,黑工什么的也无所谓,只要能赚到钱,卖血卖肾也是可以的!
然而偏偏,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,就连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都和我作对,没有任何相关信息。
一个人浪荡在大街上,不知不觉的,我来到了母亲工作的那家KTV。
我忽然笑了,或许里面有我生财的道路。
壮着胆子走了进去,我找到了为母亲介绍工作的上家,她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人,大家都管他叫虎爷。
我表明了来意,无论干什么都行,只要能赚钱给母亲治病,哪怕被他卖了,我都心甘情愿。
虎爷瞅了瞅我,嘴角轻蔑的一笑,朝身后的马仔勾了勾手,马仔递给他一沓子钱,虎牙往我面前一扔,点燃一根香烟边抽边说:“这儿有五千块,你妈妈想吃什么就买点儿什么,毕竟在我这儿干了这么久,我也算尽了情分。”
“可是虎爷,这钱根本不够……”我大着胆子说道。“我知道虎爷您是干什么的,如果卖肾不行的话,我可以干男公关,什么样的客人我都接,求求您了,给我个机会!”
他瞅了我一眼,说:“小伙子,我理解你的心情,但我没法帮你,你把我们这一行想得太容易了,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,男公关怎么了?那也得培训才能上岗,像你这样的愣头青,我给你饭吃,你到时候砸了我的招牌怎么办?做人可以什么都没有,但不能没有自知之明,生在这个世界,就该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,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儿,把命搭进去也没用,拿着钱,走吧!”
手里攥着五千块钱,我被请了出来。终于,虎爷的态度,击碎了我活下去的最后信念。
我才发现,自己不但是个混蛋,还是个废物!
于是我出现在桥边,呆呆的看着水面溅起的水花,想被水淹死会不会很痛苦……
都无所谓了,这个世界没有我或许更好。
栏杆不高,很容易就能上去,水很深,很容易淹死人,我闭上眼睛,往前迈出一步,然后,浑身被冰冷所吞没,口鼻灌满了腥臭的喝水,那一刻我并未后悔。
只是想,如果有下辈子,我不想再当男人了,至少在关键时刻,能把自己卖出去……
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刹那,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:
“不想当男人?那太好了,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,而且不用等下辈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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